第五十三章 害群之马
“你现在就已经被那个许绽放给带歪了，长风说的对，他还真就是个害群之马！”
“害群之马？害群之马给完成钻杆内涂层的研发？害群之马能力除众异去做大直缝钢管，去坐冷板凳？爸，你能不能放下你心里的偏见，好好去看看许绽放，他在北油机电厂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空气变得凝重起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从卫长风的角度来看，他爸是因为大直缝项目而牺牲，他妹卫笑又一直追着许绽放跑，这些年都爱而不得，他把卫叔叔的死怪到了许绽放身上，把卫笑的执着也怪到了许绽放身上，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爸，你和卫叔叔认识那么多年，如果卫叔叔不想做大直缝项目，谁又能逼得了他？当初在大直缝项目上的事情你们没有谈过吗？他没有说过他的意见吗？还有卫笑，她喜欢许绽放，不管是喜欢上了他身上的哪个点，非要和他在一起，这是许绽放自己能单方面控制的吗？他能控制让卫笑喜欢他追着他跑吗？卫笑那丫头的性格你不知道吗？她是能被人左右的人吗？”李晓蕾缓缓说来，动之以理。
李奇峰也难得的安静下来。
“如果说这是卫长风看不上许绽放的理由，那多少还情有可原，可你呢？你身为北油机电厂的副厂长，现在又暂代着厂长的职务，你不应该让个人恩怨喜好去左右你的观点，可你为什么也不喜欢许绽放？你的原因又是什么？你说他刺儿头，可据我所知，他每次刺儿头的原因也都是为了厂子好，我记得你是一直支持和鼓励这样的人的，那为什么在许绽放这里就不行了？你的原因又是什么？”
“是偏见。你别不承认，爸，你就是觉得他们大学生比不了你们这些油一代油二代甚至油三代对石油的感情深，你觉得他们都是来镀金奔个更好的前程的，你怕他们在北油机电厂瞎胡闹，把厂子当成他们博取好前程的垫脚石，你甚至觉得大学生学的那点东西都是鸡毛蒜皮没用的玩意儿，你甚至和卫长风一样，把卫叔叔的牺牲也安到了许绽放身上，你的至交好友离开，你受不了，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替罪羊，其实你和卫长风一样，怪别人总比怪自己轻松，可真正的原因只有你们自己才知道。爸，你对许绽放的偏见太深了。”
李奇峰心里陡然一惊。
有些记忆他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了，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过往就会被掩埋掉，却不想，就像被埋在地里的白骨，风吹日晒后，只会慢慢浮出水面。
或许，他真的错了。
李奇峰眯起了眼睛。
“爸，你为什么要让许绽放去京市？为什么把刘军调来大直缝项目组做负责人？”李晓蕾步步紧逼，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
刚刚态度还有些松动的李奇峰瞬间回过神来，他差点就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把节奏给带走了。
许绽放！
一定是许绽放教她的！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对刻意接近他女儿？如今还让她过来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他刚差点都被带歪了。
李奇峰更气了。
“这是厂里的安排，晓蕾，你不要跟着他们瞎胡闹，厂里的决定是要站在北油机电厂总体的利益上去考虑的，在每一个时刻，都要以厂子为核心，安排许绽放去京市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这也是厂里对他的爱护和培养，大直缝项目少了谁都能正常运转，就像北油机电厂一样，不会因为没有吴立军就办不下去，有朝一日，我也会离开，北油机电厂也依然还是北油机电厂，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
“那刘军呢？他从来没有从事过大直缝项目的研发，为什么你要忽然阵前换将？从深市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晓蕾目光咄咄。
李奇峰的眼神有些躲闪，他知道，就算有些事他不说，也瞒不过她。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许绽放的车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一早他就要走，刘军这边也已经接管了大直缝项目组，R方那边也敲定了过来参观的时间，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迈进，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出来坏事儿，就算是他自己的亲闺女都不行！
“晓蕾，爸爸也不瞒你，我们在深市，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大直缝项目有了一个新的突破，现在是特别紧要的关头，如果大直缝项目能够顺利启动，对我们北油机电厂，甚至整个华国来说，都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可谓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所以，我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
李晓蕾眼睛一亮，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既兴奋，又有些疑惑。
“那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许绽放派出去，他可是一直跟大直缝项目的关键人物，刘军可没跟过这个项目，总不能是因为刘军才会推动了这个项目的进展吧？”李晓蕾怀疑地看向李奇峰。
李奇峰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找个借口，但看着李晓蕾那副认真的模样，他还是说了出来，“许绽放他们带过去一些大直缝的资料，被R国的负责人看到了，他们想以技术和设备入股，和我们一起进行大直缝项目的开发。”
“太好了！如果真能顺利合作的话，那咱们的大直缝项目保守来说将会提前开展好几年。”李晓蕾一脸的兴奋，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既然是许绽放的功劳，你为什么要把他派出去，把刘军给放进来？难道刘军对大直缝的了解会比许绽放强吗？你就不怕他耽误了事，影响了北油机电厂的合作发展吗？”
“晓蕾，你还是太小了，你不懂得一个道理，有的时候并不是这一个人能干就要委以重任，他还要学会团结协作，要学会站在大局上看问题，要懂得谋篇布局，要分得清孰轻孰重，做为一个领导者，这是最基本的技能，我承认，在大直缝项目上，许绽放的了解要远远大于刘军，可是，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技术人才，我需要的是一个人能够站在大直缝项目和北油机电厂的立场上来看问题，把这双方的利益都权衡好，把大直缝项目带到一个最合适的高度，你明白吗？”
李晓蕾讥诮地笑了起来，“你是要培养一个听话的傀儡吗？什么叫把双方的利益都权衡好？什么叫带到合适的高度？你这不就是临阵换将吗？”
“晓蕾！”李奇峰的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你想过没有，如果是许绽放去负责这个事情，他那个人的性子难道你不知道吗？现在北油机电厂可谓是生死关头，经不得一点风吹草动，尤其是和R国人合作，他们有多狡猾这件事不用我多说，许绽放那个刺儿头，他会低头吗？他就是一条路走到黑，可现在的厂子不能让他这么干！现在是平稳过渡期，我们和R方追求的无非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而不是挑一个刺儿头出来担事你明白吗？我知道我今天的决定你会不理解，可这件事必须这么做！而且我也不会让许绽放白白去京市，如果和R方合作的事情一旦顺利推进，接下来就要跑审批，做可研报告，要报批新的股份制公司等等，这些都要一项项弄下来，许绽放了解大直缝钢管的所有情况，他去跑这些你不觉得比刘军要合适很多吗？我知道你担心许绽放这段时间离开，大直缝项目的进展，你别忘了，程国信和耿占理可都是跟着大直缝项目一步步走过来的。”
李晓蕾沉默下来，她知道李奇峰多多少少对许绽放是带些偏见的，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一些话确实是有道理的，现在的北油机电厂，必须要求稳，为了和R方的合作能顺利展开，所有人所有事都要为合作让路。
她明白这个道理。
“我在京市有一些关系，应该能帮上咱们厂，要不然我就和许绽放一起跑一趟吧。”
李奇峰眼神一凛，“你留在厂里。”
“为什么？”
“咳……你是从京市调过来的，掌握最新的情况和资料，你也可以随时和京市那边联系，如果在合作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咱们也不至于那么被动，至于许绽放那边，你可以把人介绍给他，让他过去跑，其实我就是想让他去那边熟悉熟悉流程，趟趟路子，现在还没到咱们非得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
“那好吧。”李晓蕾想了想，觉得李奇峰说的也没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