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流言四起
许绽放终于把车子开出了北油机电厂，接上了早在外面路上等着的苏恒，再次向着津港出发了。
他知道，未来几天，他们用车是不会再遇到什么麻烦了，但那两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须要加快速度。
许绽放和苏恒连着跑了一周的津港——清州线，每天最少两趟，从早到晚，雷打不动，为了减少路上耽误的时间，他们两个甚至每天出发的时候把水和吃的都准备好，吃喝都在路上，有时候赶不回来就把车往路边一停，在车上睡。
一个星期下来，两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邋遢的像个野人。
北油机电厂开始传起了风言风语。
有的说许绽放不脚踏实地搞生产，天天借着大直缝这个子虚乌有的项目偷奸耍滑，还有的说许绽放是开着公家的车，耗着公家的油，在外面自己跑起来了买卖，一天挣的就比在机电厂一个月挣的都多，更有传言，说许绽放天天开着厂子的车，去津市那边和小姑娘们搞对象，还编出好几段子虚乌有的爱恨情仇，尤其是最后这个传言，一沾染上桃色新闻，每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看许绽放的眼神也都意味深长起来，难怪放着卫笑那么好看的姑娘他不要，原来是外面有好几个相好，还是大城市的相好。
许绽放对这些传言无动于衷，这些传言他前几天就听到了，嘴长别人身上，他又不能把别人嘴给缝上，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项目组退休返聘的机电工程师程国信比他本人还要紧张，他原来是被下放到牛棚的那批人，知道祸从口出，嘴刀子能杀人的道理，他是老好人不错，平时也乐意助人为乐，给工人们修修车，帮帮忙，但他也被吓怕了，平时能不惹事就不惹事，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他趁着没人，把许绽放堵在了小黑屋。
“绽放，你这几天不能再开车往外跑了。”程国信一脸严肃。
“怎么了？有进展了吗？”许绽放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程国信摇了摇头，把这几天的传言都和他说了。
“绽放，前面的几条传言都还好点，万一最后这条被人拿住给扣个流氓罪的帽子可就糟了，我那个时候是见过被划为流氓罪的，剃个阴阳头，满大街游街，人们还不停吐口水扔烂菜叶子，还要去最艰苦的地方改造，虽然现在没那么严了，可这流氓罪要是被定上了，这一辈子可就都完了，绽放，作风问题很重要啊。”程国信一脸凝重。
“程工，现在是新时代了，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什么事都要讲证据，我行得正做的端，不怕的。再说了，我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我要是有作风问题，机电厂99%都得有问题了。”许绽放不以为然，机电厂可不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婆的聚集点，这里都是石油工人，还有毕业分配来的大学生，他不相信，这些人天天没事就光盯着这些流言传。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程国信摇了摇头，还是年轻啊，哪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他也相信许绽放肯定是没有这些问题的，他们是在一个项目组，他们这个小组有多忙他比谁都清楚，更清楚许绽放的为人，但一个厂有那么多人，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尤其是沾上这种桃色新闻，不管真的假的，只要被缠上都得脱层皮啊！
更何况，好好的怎么会空穴来风呢，这第一股风又是怎么吹起来的，为什么会吹起来，又是怎么传出来的，还有鼻子有眼的。
要说这其中没有事，他是不信的。
如果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
程国信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反倒是许绽放，一点也不被影响，什么流言不流言的，他在不乎，他又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都念他好，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只要不影响到他的项目就行。
和程国信说完，他就继续做调研去了，他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这几天，他们已经把津港清州线跑了几十遍了，每一段大路、小路，甚至连没有路的林子他都钻了，他记录的都非常详细，也有了比较清晰的运输方案，他相信，再跑几趟，一定就能做出最合理的路线了。
什么这罪那罪的，他都不怕，他做的是实打实的事，为的是国家的建设，随便谁来查，他都能挺着腰板讲话，反正人长一张嘴，他管不了别人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做什么，他相信清者自清，也相信只要他认认真真做事，做出成绩，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许绽放信心满满的去运输管理组走，这段时间，虽然有李奇峰压着，但那天的事也起到了效果，运输那边的人明面上不敢出头太站他们，但是暗里还是给了他不少方便的，有的人甚至善意的给他鼓劲儿。
可这次去，他刚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
办公室管钥匙的小禾，虽然那天有点气人，但后来态度还是不错的，再加上苏恒的插诨打科，这人这几天平时也是乐呵呵的，可今天看许绽放却是一副看阶级敌人的模样，旁边的几个女同志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许绽放说了三次拿钥匙，小禾和那几个姑娘愣是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一个个看起来忙忙碌碌的，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看起来和上次那事也不一样，上次是真用制度卡他们不给他们钥匙，可这次是完全把他当成对立面了，今天拿钥匙看来是没戏了，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啊？
许绽放心里满是疑惑，和苏恒对视了一眼，苏恒也是一脸的慒懂。
苏恒还是迅速调整了状态，笑了起来，那声音含糖量得有至少八个度，“姐姐们，你们生他的气，可就不能再和我生气了呀，我可没惹你们，咱不给他钥匙，给我行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运输管理组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不管人品怎么样，只要是为了厂子的生产和发展，我们一定尽全力协调，要是想着天天开着厂子的车瞎玩乱混搞不正之风，对不起，那谁也没办法，而且现在厂子里的车都派出去了，司机师傅也都不在，我去哪给你们变钥匙出来？”苏小禾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道。
苏恒也知道许绽放的传言，看办公室这几个人的表情，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的火气蹭的就蹿了上来，这些天他们天天跑津清线，不说风餐露宿，但也是差不多了，每天啃个干面包就上路，怕上厕所，连口水都不敢喝，为了不就是机电厂的发展吗？他们在前面拼，后面却传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旁边的许绽放直接黑了一张脸。
他是说过不在乎这些流言非语，他相信清者自清，可前提是不能耽误了他的事情，现在是几个意思，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他连工作都不能好好干了？
他真是恨不得撕了那个故意传流言的小人！
搞生产做研发没本事，偏偏要学长舌妇搬弄是非，还偏偏有这么多蠢货信了！造谣传谣的成本真是太低了，上下嘴唇一碰，脏水就泼过来了，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真是零成本的好使！
他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还没来得及发，车间的姚小辉就板着一张脸跑过来了。
“许绽放！快跟我去内涂层车间，看看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