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亲亲的小端阳
林艳梅刚从烟花巷出来,到处都没找到益丰,心情烦躁得很,看着下人们巴巴地跟着,不由得莫名就来了脾气,冲四下吼着:“你们都跟着我干什么,我难道不知道怎么回家?都给我找二少爷去,别在我跟前晃荡!”下人一看她脾气来了,赶紧做鸟兽散,一下子就都闪得没影了。她便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只到处张望,巴望着冷不丁地益丰就冒了出来,没曾想只顾得了眼睛,没顾得上脚下,踩着块西瓜皮,猛地一滑,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半天起不来。
“奶奶,你没事吧?”旁边过来一个小姑娘,搀起她来,仰起稚气的脸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林艳梅一看,一张粉扑扑的笑脸,好生秀气可人的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光景,却是这么懂事,不由得心生喜爱,摸着她的头说:“你怎么一个人呀,还是奶奶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认识路的,我总是一个人啊。”小女孩说。
林艳梅点点头,走两步,却发现腰肢不对劲,这一跤可是扭到了腰。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林艳梅也顾不上仪态了,只得撅着屁股,用手撑着腰,慢慢朝前挪,小女孩跟上来,扶住她的胳膊:“奶奶你这个样子,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路上两人没事唠嗑,小女孩说哥哥在读私塾,她不能去,家里也没钱请先生去家里教,本来叔叔教的,但是叔叔这段时间都忙着清理账册,所以她就只能偷偷到私塾里去偷学。林艳梅说:“明儿奶奶跟私塾先生说,让你堂堂正正去听。”
“不行啊,我是女孩子……”小女孩郁闷地说。
“要不这样,你到奶奶家来,奶奶请先生教你。”林艳梅说。
小女孩摇头:“那是要花钱的,叔叔说不能占别人家的便宜。”
这小姑娘真是懂事得叫人心疼。林艳梅看着她,心底一片润泽,要是益丰成亲早,生下的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一忽儿又想到维祥,他们私逃出去后,应该是在一起了,那肯定早就有孩子了,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定定地望着小姑娘,心想,要是有个这个乖巧的孙女,也是蛮贴心的小棉袄啊。
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门房赶紧过来搀了林艳梅进去,她还转身来叫小姑娘:“奶奶这几天估摸着出不了门了,你要是顺脚,就来陪陪我,行么?”
“好的。”小女孩说着,挥挥手走了。
自小女孩一走,林艳梅的时间可就难得熬了,眼瞅着太阳下山了,又出来了,小女孩还没来,她也不得不告诉自己,人家可能也就是顺口应下了,未必真的回来,毕竟素昧相识,又不熟络。到了下午,她在床上躺着也烦了,下了地,才摸到正厅,就听见下人说小姑娘来了,当即欢喜得紧,吩咐把所有的点心都拿了出来,招待小客人。
“奶奶,你好点了没有?”小女孩问。
“看见你我就好多了。”林艳梅笑嘻嘻地说着,问小女孩都干啥去了,小女孩说上午帮家里做酱菜,下午偷偷去了私塾,这会准备回家,就来看看她。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林艳梅说。小女孩诧异道:“怎么会不来呢,我答应你了呢,肯定要做到的。叔叔说,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呵呵,林艳梅笑道:“真乖,来,吃东西。”忙着把桌子上的点心水果都往小女孩跟前送,因为看小女孩的穿着,家境一般,估摸着这桌上好多东西都是小女孩没有看过和吃过的,小孩子哪个不贪吃,林艳梅只想诱着小女孩常来。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并没有伸手拿东西,只是规规矩矩地坐着。看着小女孩中规中矩的样子,林艳梅思忖着,这是谁家的孩子呀,这么有教养,不由得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说:“我叫端阳。”
一听这名,艳梅僵住了,她不确定地问:“你是姓苏?”
“是啊。”小女孩回答。艳梅怔怔地望着她,当年襁褓里那个刚出生的婴儿,粉嫩嫩的,如今一晃就长这么大了。她想了想,又问:“端阳是你的大名,还是小名?”
“大名呢。”小女孩回答,“叔叔跟我说,我出生那天,有个奶奶第一个到家里去贺喜,爷爷就请那个奶奶帮我起名字,她就起了这个名。”
艳梅愣了一下,轻声问:“叔叔还跟你说了别的没有?”
小女孩摇头,林艳梅也松了口气,便说:“有些事,等你长大了,才能告诉你,现在呢,你要答应奶奶,到奶奶家来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家里,好不好?”
“不能骗家里人呢。”小女孩说。
林艳梅眼珠子一转,轻声道:“只是暂时不说,奶奶去你们家的时候,奶奶自己跟他们说,好不好?”
小女孩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子话,约好了以后天天来一趟,端阳便走了。连着五六天,端阳每天都来詹家看林艳梅,两个人也越来越熟络,端阳帮林艳梅捶背捶腿,林艳梅教端阳做小木偶和小衣服,倒也其乐融融。时间一天天滑走,在和端阳相处的日子里,林艳梅的腰肢慢慢恢复了,人也变得有神采起来。每天下午端阳过来,渐渐成了林艳梅的盼头。
这天,她摆好了糕点和水果,等着端阳上门,可是左等右等,日头都下山了,还不见端阳来,想着小姑娘不会失信,只怕是出了什么事,竟然一晚上没睡着,天一亮就叫下人去打探,消息还没打探回来,端阳来了。
“奶奶,以后可能都不能来看你了。”端阳说。林艳梅吃了一惊,难道是苏家知道自己和端阳的交往,限制她来走动?
“徐管家说,我们家最近周边多了一些不认识的生面孔,鬼鬼祟祟的,只怕是有人打我们家的坏主意,所以家里人都不能随便出门了。”端阳说,“哥哥这段时间不能去私塾,我也不能到处走了。”
林艳梅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牵了端阳的手:“奶奶也好得差不多了,出去走动一下,正好送你回家。”
慢慢走到披衣巷口,林艳梅停住脚步:“奶奶累了,就送你到这里,赶紧回家去。”端阳蹦蹦跳跳地走了,一直看到她进了院子关上了门,林艳梅才转身,也不急着走,只低吼一声:“都给我出来!”不大功夫,几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对着林艳梅点头哈腰。
林艳梅斜了领头的一眼,那人走到跟前,低声说:“姑奶奶,这可是掌门的交代……”
“别说我没告诉你,我哥动手之前,你必须先过来跟我说一声。”林艳梅哼一声,“不然,我哥那里你交代了,我这里,你可就得悠着点了。”
那人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掌门说了,等他从京城里回来就要动手,我们得先盯死了。”
“我又没说不让你盯着。”林艳梅提起脚步,头也没回,“记住了,我只要你动手之前先跟我说一声。”她脚步有些急促,就跟她心里着急一样,丁家才被灭门多久,哥哥就急着对苏家下手了,这盐照还真是个祸害。丁家虽然惨,但她也习惯了哥哥的做派,只是对苏家,她实在是情绪复杂,无论如何都有些做不出来,不说若楠跟维祥跑了,怎么着徐管家那句话还在她心上,能回来补办个仪式,一家人也就齐全了,就说端阳,她着实喜欢,也许真是人老了,心肠也没那么硬了……其实想想,苏家也不是那么可恨,益丰不争气,换了谁家女儿也许都不想嫁,何况苏家;维祥拐跑了苏家女儿;端阳的名还是自己起的,人家也没嫌弃着换掉……
她猛一眼看到面前的人,疾声喊道:“益丰!”
“靖瑶回来了?”益丰的脸色发红,想是刚得了消息一路跑过来的。
林艳梅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几个月你给我死哪去了?好不容易看见人影,你娘闪了腰,你不问,一张口就是苏靖瑶?!”
“闪了腰又死不了。”益丰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又问,“靖瑶可是好好的活着回来了?”
唉,林艳梅在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说:“她好着呢,浑身是劲地忙上忙下,就要把苏家重新拉呱起来了。”
呵呵,益丰没来由地笑起来:“我就知道,死不了的苏静瑶。”
“死不了?”林艳梅喃喃地重复了一句,蓦地想到哥哥在苏家院子外头安排的人,心里的担忧重又涌了上来,苏家也会被哥哥灭门吗?
看着她的脸色,益丰已经敏感地感觉到了什么,他马上问:“舅舅呢?”
“上京城去了。”林艳梅回答。
“他一回来你就差人告诉我啊,”益丰说着就转身了,“他要是动靖瑶一根汗毛,我死给你看!”
“你给我站住!”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只会吃里扒外,还拿了自己的命来要挟自己的娘!林艳梅恨得牙痒痒,一抬眼,益丰已经走远了,于是大声喊道:“你个死东西!倒是告诉我啊,差人到哪里去找你?!”话音没落,益丰就没影了。
一路走过去,想想苏家的上味盐号已经重新开展,靖瑶应该会在那里。进了铺面,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撩起门帘进内室,益丰跟上去兴奋地大喊一声:“靖瑶!”
靖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益丰巴巴地靠近了,低声说:“我舅舅那里,你要小心。”
靖瑶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说:“富贵在天,生死有命。”
“我会想法子,不让他动你。”益丰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正经神色,“你在宁古塔都没死,那就更不能死在宣城。”
一句话触动了靖瑶,她转过头,看着益丰,眼里闪过一丝难得的温和:“你坐吧。”
面对这头一次被礼遇,益丰有些慌乱,他惶然地坐下,看见靖瑶走过来,坐在案几对面,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一个小布包来:“我到苏州去玩了两个月,昨儿才回来,听说你回来了,我可高兴了……你看,你的金钗我一直带在身上呢。”说着说着,眼泪要掉下来了,他赶紧吸一下鼻子,把情绪也缩了回去。
看着他手里的金钗,靖瑶想起从前,经过这么多事,对益丰,她也没有当年那样的抵触和反感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喜欢自己,为情所累,也只有在自己跟前,才会这么孩子气。
“益丰,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以后也不会再说了,”靖瑶看着他的眼睛,“你回家去,好好过日子,别四处晃荡了。”
益丰鼓足了勇气,说:“你跟我回家,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休了家里的,你当正房……”
靖瑶摇头,伤感地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苏家不能没有我,我要留在苏家,哪里也不去,谁也不嫁。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从九年前小产之后流放宁古塔,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养了,就算能嫁你,也只会耽误你。”
益丰的脸上堆积起浓浓的伤感,然后,他无所谓地强堆起一个笑容:“我也病过,不能生养了,不是正好……”
“你怎么还是听不懂啊?”靖瑶说,“你没看见吗?现在的苏家,就靠着我一个人,别说我嫁给你不可能,就是你愿意当上门女婿,也不可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能做什么,会做什么呢?你什么都帮不了我,却只会让我更累……你觉得,我还不够苦不够累么?”
他看着她,眨眨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来。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别再跟个孩子似的,还让你娘操心,”靖瑶说,“你要是心里还有我,就听我一句劝,回家去。”
益丰晕晕乎乎地出了盐号,正巧被家里下人看见,给拉了回去。林艳梅看见他进门,一脸恍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下人才说在上味盐号遇见他的,那里益丰就嚎啕着跪了下来,一把抱住林艳梅的腿:“娘——”
听见这一声长嚎,林艳梅心如刀绞,连忙问:“儿子你怎么了?”
“她伤了身子了,再也不能生养了,我怎么听了这么心疼啊?”益丰哭道,“我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做不了,还不能生养,我一无是处,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帮不了她!”
“为什么我是个废物?我恨我自己!如果我能做事,当年就能救她,不会让她伤了身子,如果我能做事,就可以去苏家当上门女婿,可以帮她……”他哭得歇斯底里,“她要我回家,好好过日子,不要让娘操心——娘,你一直都知道的,我就是个废物是不是,只能呆在家里,我恨我自己,我恨我是个废物!”
林艳梅一声不吭,任眼泪流满了脸庞。
詹家大宅前,林猛翻身下马,不想被马嚼子绊了一下,差点跌到地上,心里嘀咕着真是晦气,走进内堂,又正好碰上林艳梅在抹眼泪,于是没好气地说:“我说怎么这么晦气,老子这么久没来了,一进门就绊脚哭脸的,没个好彩头而已就算了,还没好脸子!”艳梅说:“益丰在家躺了几天,我从南道请了个有名的郎中来看过,说没得治了,以后只能抱养,益丰听了这话,又跑出去了……”说着又哭起来,“要不就成天挺在床上一句话不说,要不就跑出去找不着影子……我这个儿子,怎么就这么糟心啊……”
一提起益丰,林猛也头大,便说:“都这样了,也别瞎折腾了,抱一个就抱一个吧。”林艳梅闷闷地说:“不是自己家里的养不亲,别人家的孩子我不养。”
林猛知道妹妹心情不好,便顺着她说:“不抱就不抱,也没人逼你。”林艳梅又忧郁地叹口气:“可我总得给老詹家留条根吧。”一听这话,林猛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吼道:“还什么老詹家!呸!他娘的詹家就没一个好种!”
“维祥不好么?又听话又上进……”林艳梅倏地跳脚起来,把一肚子气都撒了出来,“要不是你跟苏家结下的梁子解不了,他会跑吗?”
“要我答应他娶苏家丫头,死都别想!都是被你惯坏了,才放着好日子不过!”林猛怒气冲冲地说,“苏家那该死的二丫头,别让我逮住……”话未说完,猛地挨了一掌,林艳梅边哭边打闹将起来:“你拧着跟筋做啥!都说不跟苏家为难,他们或许就回来了!我只剩下一个益丰了,他说你要动苏靖瑶,他死给我看!去那破盐照,你动谁我都不管,苏家以后你就不许碰!”末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裙子又蹬腿,嚎啕起来,“我不活了呀!你还我儿子!维祥啊——”
林猛虽然狠毒彪悍,却又是怕死了这个妹妹,所谓一物降一物,被林艳梅一闹躁得满头大汗,正无计可施忽地看见手下进来了,赶紧借着机会躲出来,问:“打探清楚了?”
“丁家盐照确实在苏靖瑶手上。”手下答,“这些日子我们都盯着呢。”
他娘的居然凭空得了俩。林猛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干笑两声:“这可不是正好了我!”小眼睛一斜,低沉交代,“尽快动手。”
“只怕,动不得。”手下磕磕巴巴地说,又怕林猛发怒,抖着身子往后躲。林猛这才看见二掌门站在门边,不禁诧异道:“我不是让你在京城等着,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到老爷子了?”
二掌门耷拉着脑袋:“老爷子发火了,差我赶紧回来,只怕你坏事。”
林猛一惊,追问原因。二掌门一脸晦色回报:“丁家的盐是供给朝廷,是官家买办,虽然徐元堂革职被遣送回了原籍,丁家好像失去了依靠,但他家还是备案在册的官商,不管是病了还是死了都必须如实报告,丁家的盐照无缘无故不可能随便更换主人,突然一下盐照持有人换了别家,情况也必须及时报告,灭门这事情太大了,瞒是瞒不住的,总得对上边有个交代。好在圣上这段时间病了,疏于政务管理,大人才替咱们含糊过去,他说必须安静稳妥谨慎,拖上一段时间,等这事完全凉了下来再说,这段时间里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
“上头说这事复杂着呢,任何行动都得先跟上面商量好。”二掌门压低音,“老爷子说,丁家盐照归了苏家,事实上也是丁家公子亲手赠送出去的,这样一说便可以借丁苏两家原有对亲家的意思,报告给朝廷,正好就掩盖了丁家被灭门的事,也算是万幸了。”
嗤!听得林猛老大不高兴,愠道:“这意思,难不成,我还得去苏家谢恩?”
“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掌门可急不得啊。”二掌门又把探听到的玄机说了出来,“苏靖瑶被赦免乃是太后娘娘钦点的,因为苏家义商的名号,太后很是关注,所以下面的官员察言观色,点滴细节都不会漏过,直接往太后跟前报,苏家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太后那里都会知道。”
林猛听了大吃一惊,这个倒是他没有想到的,官场的水太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自己的身家都得玩完,小命也是说没就没了,在太后的眼皮子带下,苏家是动不得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灭了丁家,盐照竟白白地归了苏家,自己眼睁睁看着,还奈何不得,哪能不憋屈呢,林猛恼怒地一拳砸在立柱上,忿忿回到屋里,林艳梅还坐在地上,瞪着眼睛问:“你到底放不放过苏家?”
“行了,今后各不相干!”林猛气哼哼回敬,“你就指望着维祥回来吧。”
青红帮在披衣巷的暗哨撤了,苏家也就没有了前些日子的紧张,瑞安继续去私塾,端阳也有空再来看林艳梅。一老一小正在院子里做着小娃娃,艳梅问:“端阳,我怎么看着你今天有心事呢?”
端阳大人般地叹口气:“姑姑想买回我们家祖宅,可是那家人不肯卖,家里人都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原来是为这事啊。林艳梅心想,苏家若是搬回了自己家隔壁,说不定益丰就会常常回家了。她说:“这事你别急,奶奶有办法,三天之内,让那家答应把宅子卖给你们。”
“真的吗?”端阳高兴地拍手,“那我以后就住在奶奶家隔壁了,过来可方便了。”
等送走了端阳,林艳梅扭着腰肢,就敲开了孙家的大门:“告诉你们家老爷,林艳梅来了。”
孙老爷不知道什么事让林艳梅登门,可也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人物,赶紧迎出来,引入正堂。林艳梅坐下,四下打量,便皱着眉头说:“你们家这些天,都捣鼓些什么呢,吵得我不得安生。”
看样子林艳梅是非常不满意了,才会亲自登门。孙老爷吓住了,又不明就里,只得喊冤:“我们在詹家隔壁住了这么些年,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的,生怕冲撞了您老人家,家里真没弄出什么动静来。”
林艳梅一下站起身,不耐烦地说:“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我跟你们做邻居,住得可烦了,自己走,可别等我哥来赶你们!”一扭身子,走了。
孙老爷和孙太太面面相觑,好半天,孙太太才说:“老爷,咱还是赶紧搬吧。”
管家也在旁边插话:“林猛肯定知道苏家想买回老宅子,放在詹家隔壁更方便他动手,咱们要是不识趣,还在跟前碍手碍脚,只怕惹恼了他,不动苏家先解决咱们,弄个丁家那样的下场……”
“闭嘴!”孙老爷低喝着制止,随即说:“我可不做苏家的替死鬼,你,给我去把苏静瑶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