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丫环横死起事端
端午过后半个月,宣城的驻军忽然增加,传言只是过境,没想到某日集结后忽地亮出剿匪旗号,而此前青红帮早已偃旗息鼓,在水路上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只有水帮被逮个正着,几乎全军覆没,林猛虽然狡诈,但到底措手不及,坎帮也损失惨重。经过一个多月的清理,元气大伤的各个门派均做鸟兽散,待官兵撤去,无法重振旗鼓,只有坎帮苟延残喘,反而是之前悄无声息的青红帮骤如春草复苏一般疯狂壮大,顷刻间遍布了宣城各个角落。
此次的江湖风云,就是宣城最大的事,又过了两个月有余,才有消息走漏出来并拼凑出整件事情的因果,说是青红帮走通了官道,借着官兵剿匪的机会,除去了水帮,同时一举吞并收复了其他几个零散帮派,一跃成为最大的帮派,垄断水路所有生意,这时的实力已经不可跟从前同日而语。掌门周叔衡的兵行险着为青红帮开创了盛大家业,他行事仗义,道上讲规矩,官场上懂进退,又是个平衡高手,不但处事有板有眼,而且官商均能信服,信誉渐长。这无疑对坎帮是个最大的威胁,世人都能猜到周掌门的所想,林猛岂能不知,眼看自己势微,又担心来年官兵剿匪轮到自己,青红帮不论财势、声名和人脉都远超坎帮,长此下去不是被官兵所灭,就是被青红帮吞并,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归顺,便投了青红帮,归到周叔衡门下。从此青红帮水路旱路通吃,一统江湖,林猛成了旱舵舵主。
消息传到苏家,可谓是全家欢庆,在周掌门之下的林猛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跟苏家为难,那詹家的亲事也就无需再忧心,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欢欢喜喜准备过中秋。
“大姐,”靖瑶瞟着乐陶神秘兮兮地靠近了,知道她又有了心思,便问:“想去洗心寺了?”
乐陶怔着,似乎没有想到靖瑶会直接提出来,她的本意并不是想去,而若楠昨天来求,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口,所以大姐一提出来,说想去也不是,不想去也不是,便卡壳了。
“中秋节后去吧,”靖瑶轻声说,“节前爹爹跑盐场的时间多,哥哥要去各个镇上看铺面,店面和家里我都顾不过来,崔妈儿子成亲要好几天才能回,端阳这两天一直拉肚子,嫂子看着,瑞安正是满地乱跑的时候,就得你上心了。”
乐陶点点头,靖瑶又说:“按说这些事,该是你二姐操操心,可她成天就是看书画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好,做个正儿八经的小姐吧。”
“二姐……”乐陶无奈地摇摇头,二姐和大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大姐一心里只有苏家没有自己,二姐满心里只想着自己可不管家里。
“老呆在房间里也会闷坏人,到时候你们去洗心寺玩玩,趁着秋高气爽的出去透个气。”靖瑶笑着对乐陶说,“你如今真是长大了,都不吵吵着要出去玩了,以前每个月都要出去一次,如今还要我撵着才肯出门了。”
说话间,红豆已经蒸好了,除去豆皮沥去水,剩下就是豆蓉,趁热加了糖粉进去,那头面皮、咸蛋黄和火腿肉也准备好了,姊妹俩跟丫环老妈子坐好开始摁模子做月饼,靖瑶吩咐:“多做些,赶早送人。”乐陶好奇地问:“要送谁家呀?”
“吴家得送啊,我们吃嫂子娘家那么多东西,不趁着过节回个礼么。”靖瑶笑道,“人情是把锯,锯过来锯过去,礼尚往来说的就是这样。”
乐陶心里记挂着若楠,她若能下楼来一起做月饼多好,想了想,便说:“大姐,我们留点带到洗心寺里去给师父们吃吧。”既然能去洗心寺,那就开开心心去,二姐能带些自己的月饼给那人尝尝,也是好事。
“都说苏家什么都好,”厨娘嘴巴热闹,“前儿我去买菜,正好碰到吴家厨房里的人,就说了,少爷说苏家的饭菜好吃,粽子好吃,吃过了还念念不忘,叨叨了好长时间,后悔当时没要些带回家……可能他们还不知道我们自家做月饼呢,这回吃了,估计又能继续念叨到明年。”又说,“小姐啊,明年粽子要多包些,也送吴家解解馋。”
解馋的真能是粽子么?大妈傻呢,这哪是苏家的东西好吃,明明是看东西是谁做的……乐陶这么想着,轻轻地笑出了声。
靖瑶望着她,趁着她放松没有防备,淡然地试探过去:“吴家的我去送,正好要跟景明谈生意上的事情,还有丁家的,要不乐陶你去?”
若是往常,乐陶一定蹦起来一百个愿意,能出去街面上走走,四下逛逛,对她可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她想到了若楠,迟疑了一下说,“要不,让二姐去,兴许她出去走走,心情就好了……”
“她心情不好?”靖瑶逮住了话头,乐陶自知失言,立马搪塞过去:“还不就是你说的,成天呆房间里闷坏了。”
月饼出笼装盒,叫了若楠下楼,靖瑶仔细地查看妹妹的脸,倒也没看出什么心情郁闷的样子,想着乐陶的话也多数夸大其词,也就懒得再细想,等若楠提了食盒,又喊乐陶一块去,随即对身后的巧儿使个眼色:“铭香说是不舒服,被家里接了回去诊病,你跟着三小姐侍候。”
一行人出了门,若楠忍不住问铭香咋了?乐陶说不知道,总喊着头晕心虚,前天还呕了,所以昨天叫了她家里人来,给带回去看病了。
“他们家也不远,只隔着几条巷子,等我们从丁家送了月饼回来,你去逛逛店铺,我绕道上他们家看看,再来接你。”乐陶说,“要是病不重,我就给接了回苏家治,要是病重,我还得支些钱给她,只盼着快些好起来。陪了我好几年,换个人怎么都不熨帖,没她在还真不习惯……”
简诚去店里帮忙了,丁家太太和大嫂都在,收下月饼,也打发了回礼,两姊妹也就折返了。路过街市,若楠和阿喜早早下了车,乐陶带着巧儿直奔铭香家而去。刚到巷子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凄厉的哭声,乐陶有些吓住了,张皇地望巧儿一眼,巧儿毕竟年纪大,又跟着靖瑶经过一些事情,还算镇定,便安抚道,也不定谁家,我们自去找铭香。谁知还没走出十步,巷子里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一路嚎哭不止,骤然间看到乐陶,猛一把扑到脚下,抱住乐陶的腿就喊:“小姐啊!苏家要我孤儿寡母做主啊!铭香死得冤啊——”
这不是铭香的娘么?乐陶只觉得头脑发晕,铭香?死了!她只是病了,怎么会死呢?
黄昏里的秋日,少有的雷声轰隆,暴雨如注,詹家的马车缓缓地停在苏宅前。维祥将若楠牵引下来,轻轻叩门。门开处,管家看见维祥,微微一愣,随即喊声二小姐。这时候,巷子里马蹄声急,两人到苏家门口翻身下马匆匆而来,管家又喊,老爷。
维祥转身一看,篷布下可不是苏奇铧,便躬身行礼,解释道,“适才我在街上看到二小姐在铺面下躲雨,一问才知她等马车去接,可久等不至,想着两家相邻,就把她送回来了。”
“多谢了。”奇铧说着,也没有多看维祥一眼,更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径直而去。若楠也跟着进去,维祥默默地站着,徐管家看他一眼,欲言又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合上了大门。维祥抬头,望向苏家高高的门楣,转身走下台阶,下人喊:“公子,有车呢,这么大的雨……”可他就好像没听见,孑然走在大雨中,被雨幕吞没。
若楠一进前厅,就感到了气氛的异样。一个妇人坐在地上不停地哭诉,除了出外的哥哥,全家都到齐了,个个脸色沉重,连病着卧床的娘也下地了,依靠在软枕上抹眼泪,乐陶已经哭红了眼睛,靖瑶铁青着脸。若楠默默地坐到一隅,寻思着出了什么大事。
妇人还在哀声求告,奇铧听着拍案而起:“太不是东西了!”管家赶紧过来,搀了妇人出去休息。
“告他去!”靖瑶厉声道。
镇源摇头:“人都死了,没凭没据的,我们怎么告?”靖瑶咬住嘴唇不说话。别说告不了,就是其他的办法,也治不了詹家,青红帮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会为了给苏家出头为难詹家,詹家背后可还有个林猛。
这,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吞了。
一家人纠结着坐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奇铧说:“既然铭香是苏家的丫环,那就苏家料理后事,以后她娘,我们苏家养老送终。”
“可这事就这么算了?这样就算了?!”乐陶不甘心地叫起来,但没有人回答她,所有人都沉默着,满屋子都是暴雨的声音。
若楠回到房间,满脑子都是“詹家”两个字,尽管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知道,这事很大,而且跟詹家脱不了干系。这到底是哪辈子结下的怨念,凡是苏家的不顺,必是詹家的牵扯。
“小姐,这回真是出大事了……”阿喜进来了,声音发抖,“你还记得上个月巧儿告假回家的事么?”若楠眨眨眼,想起来了,巧儿哥哥娶媳妇,跟家里告假回乡下喝喜酒,乐陶想着大姐身边没个丫环不行,就让铭香跟着侍候几天。
阿喜说,就是那几天出的事。店铺生意好,靖瑶也回得晚,铭香怕她着凉,随身带了外套走。那天回家匆忙忘记拿,铭香一个人折回去取,结果路上下雨了,铭香想着外套也披了几天,该是要洗了,便决定顶在头上挡雨,然后洗掉。就这样一路在巷子里走,没曾想碰上醉醺醺的益丰,死拖硬拽把她弄进詹家大门,就在门房里强要了她。铭香胆小不敢声张,直到前几日不舒服,让母亲带回家诊病,郎中说是怀孕了,被母亲逼问出来,妇人没主意,两人都慌了神,铭香一个想不开,就投井自尽了。
听完缘由,若楠只觉得身体发虚,胸口一阵绞痛,她一头扑倒在床上。
因为铭香的事,苏家的中秋过得有些闷闷不乐。中秋过后,靖瑶依诺让两个妹妹去洗心寺,交代乐陶认真替家里祈福,她也不知道为何看似满是希望的生活怎么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却不知道,这些都仅仅只是开始。
慢慢地走在巷子里,靖瑶觉得自己的心特别的重,装上了太多不是她这个年龄可以承担的事情。
“苏姐姐。”对面一个人,兴冲冲地打招呼,这是一张酷似简诚的脸,靖瑶露出难得的笑脸:“儒清。”
“我上你们家找镇源哥哥下棋去,三哥说我绝对下不过他,我要试试。”儒清脸上没有简诚的成熟,却有着稚气未脱的神采飞扬。
“去吧,”靖瑶心眼一转,补充道,“今天家里正好没这么热闹,适合你们下棋,乐陶他们都去洗心寺了。”
“怎么不早说呢,我正好也想去洗心寺,可以约了一块去啊,”儒清的兴奋不加掩饰,“她们走了多久了?我骑马能赶上吧?”
“能的。”靖瑶笑笑。儒清返身就跑,想是回家骑马,身影倏地不见,只远远地从风里送过来一句:“烦劳苏姐姐转告镇源哥哥,明天定去!”
笑容还停留在靖瑶脸上,但是一转头,就没了,因为她眼神一岔,看见了詹家的门楣。每天路过这张门前,她的心里都充满了屈辱和愤恨,就像她紧握的双拳,只要找到机会,就要狠狠地打出去!
就在她横眉冷对的时候,门开了,益丰走了出来,步伐不稳,脸色不怎么好看,看见靖瑶的一刻,他有些愣神,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惊喜,几种情绪同时体现在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很怪异,但最后,都变成了忐忑。
“靖瑶……”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带着瑟缩和懊恼,还有一些委屈。
她转过来,站直了,冷冷地望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完全正面对着他,虽然她的眼神中还是跟从前一样,充满了鄙弃,但她总算没有跟从前那样逃也似地离去,而是站定在他面前。
“刚才哥哥打了我一耳光,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打我,很痛,我不怪他,是因为我犯浑……”他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天太黑,我喝醉了,她朝着苏家的方向走,披着你的衣服,我以为那是你……我以为那样你就会嫁给我……我以为……”他低下头,哭起来,“她可以不死,要怎么样都行……我不知道会这样……”
靖瑶冷冷地望着他,一个字也不说。
益丰抬起头来,看着靖瑶:“我要怎么样,你才会喜欢我?从前的我,比现在干净,可你也不喜欢。所有的人都讨厌我,看不起我,你是这样,哥哥也是这样!我到底要怎么样?!”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从益丰的脸上扇过,靖瑶只觉得自己的手掌麻辣肿胀,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但是她能肯定,这是她这辈子用过的最大的力气。
益丰踉跄一下,差点摔倒,他直起身子,鼻子里流出血来,用一种绝望的眼神望着靖瑶,然后,“扑通”跪在了她的脚下,靖瑶眼里的恨意慢慢敛去,换上了只是视而不见的漠然,她转身走了,而益丰依旧跪在那里,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长嚎,继而是狼吼一样的嚎啕大哭。
林艳梅赶回来的时候益丰已经趴在地上不知道动弹,不由得勃然大怒:“你们都是吃屎的,不知道把二少爷弄进去?”下人们瑟缩道,二少爷不肯,要在这里等苏靖瑶回转。艳梅哪里肯依,强行把益丰架了进去,一脸的气急败坏,在院子里逮谁骂谁,维祥过来,她又软了口气,“弟弟这样,你也不照顾一下?”
“娘,都是你把他宠坏了,弟弟这个样子也死不了,可人家孤儿寡母,孩子去了,还怎么活?!”维祥压制着怒火。
林艳梅只是护短:“真有意思,人都死了,还想赖我们家,能拿出证据来么?我詹家好欺负不是?!”
“娘,头顶有天,这种事情,人家能随便给你栽赃么?詹家何方人物,人家敢乱栽赃么?”维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
林艳梅哼一声:“儿子,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你为了外人的事,居然打了弟弟,你可是读书人,从来不动手,为了这点小事来打弟弟?”
“这不是小事!”维祥看到母亲这样,气得浑身颤抖。
林艳梅想起益丰的样子心疼,没好气地说:“这能怪你弟弟?她们家可以上门来,我让她生,做个妾也不是不可以,非要寻死,我又没有叫她去寻死!”
“詹家这名气,人无权无势,孤儿寡母,怎么敢上门来要说法?”维祥想不到母亲还要强词夺理,愤怒之中只得拂袖而去,“你问问自己,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去干嘛?”一看儿子往门外走,林艳梅赶脚问。
维祥说:“我去苏家,跟那丫环的娘赔礼道歉,送赔偿金。”
“他们要是有证据,还不报官了,就是拿不出证据来,才奈何不了,这时候你去赔偿,是想让他们拿你弟弟下大狱,还是觉着詹家钱多?你娘我挣钱容易吗?!”林艳梅张开双手,拦在儿子跟前,“我不许你去!”
“横竖是理亏,给钱也只是对得起良心,娘你就不怕遭天谴么?”维祥说着,就要绕过母亲,林艳梅可不管那么多,拦腰一把抱住儿子:“他苏家一百个看我们不起,死个丫环当给我出气!要不是苏家,益丰怎么会变成这样?”
维祥闭上眼睛,痛苦地说:“娘,你就听我一回,只有我去了,苏家才会对詹家印象改观,益丰将来还有可能跟苏家人说得上话……”似乎是被哥哥的话触动,躺在塌上的益丰慢慢地转过了脑袋。
“说不说得上话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儿子!”林艳梅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娘丢面子,娘不在乎,苏靖瑶可以在家门口甩你弟弟耳光,就可以在苏家让你难堪,你是读书人,受不起的……”
维祥蹲下身,扶住母亲的肩膀,柔声道:“娘,我们都不是孩子了,你这么护着,我是知道你疼儿子们,可是有些事,错了就错了,必须去面对,这对我、对益丰都是必须的,我们是男人,不能把这些担子卸给你们女人。”林艳梅哭泣着抓住维祥的手:“苏家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娘求你了,别去,非得要赔钱了你心里才舒坦,那娘去,好不好?”
维祥坚决摇头:“娘,都怨我身体不好,不然帮着你管管生意,管管弟弟,你不会这么累,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弟弟没有勇气面对,可我不行,我是詹家长子。”他默默地掰开母亲的手,起身迈步。
林艳梅坐在地上,看着维祥远去,忽地一个身影晃过来,益丰飘着就跟过去了,林艳梅一愣,忽地又泪下:“我这两个傻儿子哟……”猛一下想起什么,倏地爬起来,提起裙摆就赶,管家跟着低声劝:“太太,我是不应该干涉,但是这一次,您还是忍着,让少爷自己去处理吧……”林艳梅的脚步慢下来,终于停住,站在院子里,看管家把大门关上,落日的余晖就这样被挡在门外,将她锁在了一片阴影中。
“詹家来人了。”听得管家来报,靖瑶气不打一处来,为了那个耳光来兴师问罪了?!她起身,迎向屋外,一把将来人堵在了大门外。
令人吃惊的是,来的不是凌厉的林艳梅,而是温吞的大公子维祥。
看见苏家关上了大门,台阶上只站着靖瑶和管家,维祥知道这是苏家的姿态,自己就该吃个闭门羹。他缓缓一鞠躬,低声道:“詹家管教不力,让益丰犯下大错,今日前来登门赔礼道歉,希望能对生者予以抚恤,还请苏家行个方便。”
靖瑶沉声道:“不方便。”言简意赅三个字,已经拒之千里。
“人死不能复生,失足亦成千古恨,我们是诚心致歉,还请小姐通融。”维祥依旧低姿态,“不管家眷提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听说只留下一个寡母,詹家可以买田置地,也可以给付银钱,怎么都行。”
“不需要了,苏家虽然不及詹家财大气粗,但养个人还是没有问题,詹大公子请回吧。”靖瑶傲然道,“这事苏家认了,以后无需再提。”一扭头,走向门内,大声对管家说,“以后凡姓詹的,都不得踏入苏家半步。”
话语自然是说给门外詹家人听的,维祥听了脸色煞白,一时气接不上来,捂着胸口就开始喘,下人慌了,一拥而上:“快,不好了,大少爷发哮喘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扒在廊角上的益丰,已经跌坐在地上,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
林艳梅在院子里不停地转圈,终于等到大门开了,一看,维祥被人七手八脚地抬回来,喘得不成人样,益丰是失了魂似地被拉扯回来,一脸呆相,不禁气急攻心,匆匆安顿好两个儿子,蹭蹭蹭地就跑到苏家大门外,脱了鞋底一边拍门,一边高声叫骂起来。靖瑶知道她难缠,索性不开门,林艳梅便叉腰跳脚在苏家门口大骂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