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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占熺与他的“幸福草”

林占熺与他的“幸福草”

《2022报告文学》,李炳银 编,孙晶岩 王雄 陈启文 谭楷 李春雷 徐向林 钟兆云 著,人民文学出版社

钟兆云的长篇报告文学《改变世界的“幸福草”》,收录在《2022报告文学》一书中,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这是一部厚实、有气势的作品,扎实的采访功力使得它时代特色与艺术感染力相得益彰。

在中国现代农业科技领域,有几位专家深刻改变了多数农民的命运。其中一位,便是“菌草之父”林占熺。作为电视剧《山海情》里凌教授的原型,林占熺逐步为人们所知。他的故事,值得书写。

若要了解“菌草之父”,首先要了解,什么是菌草?它是一种草,一种可以在贫瘠环境下茂盛生长的草,一种可以长到2米高如森林般的草,一种可以用来以草代木培育菌菇的草,一种有着多种经济效益的草,一种可以在贫困地区致富的草。

林占熺的一生最为重要的科研成果,与这种致富草有关。这个出生于福建连城的农民后代,大学毕业后下放到宁化山区,在三明真菌研究所开始萌生他的梦想。面对“文革”中乱砍滥伐加剧水土流失的贫穷现状,他立下“以草代木”栽培食用菌并治理水土的奇志。书中写道,林占熺“毅然辞官从研,历经一千多个日夜无数次的失败,终于在1986年秋天发明了‘成果为国内外首创’的菌草技术,带着一门新兴学科迈进科技殿堂”。这项成果源于福建,自然首先是服务于福建。但作品除了描述它在中国的推广故事之外,还宕开一笔,写了它在国外的运用,讲述了它在海外“大显身手”的故事。

作品首先来到南太平洋岛国巴布亚新几内亚东高地省。上个世纪末,那里还基本处于刀耕火种的状态。没有自来水、没有电灯电话,更别说电视空调。可怕的还有疫病流行,医疗条件差,“靠天吃饭”是常态。有人曾说:“先不说能否推广一项新的生物技术,这样的环境让我待一个月都可能发疯。”然而,林占熺团队经过艰难的试验,仅用了两年的时间,便改变了东高地省的作物状态。那些原本印在书本和宣传册上的香菇、平菇、木耳、灵芝,眨眼工夫便由草变来,像变魔术般出现在东高地省的土地上。在那里,林占熺不仅带去了菌草,也带去了他的科研成果旱稻。仅用几年的时间,一次播种的“金山一号”便在当地进行连续收割,每公顷产量4.16吨,破了当时的世界纪录。

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因为菌草推广的成功,林占熺被称为“菌草爸爸”。到了埃及,他则被称为“菌草特使”,菌草也被称为“仙草”。如果说菌草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治贫,而在埃及则是既治沙又治水,从尼罗河开始,向着撒哈拉大沙漠扩展。

在南非夸纳省,“士别三日,南非的菌草和旱稻已成双葩”。文中写道,2005年11月,福建农林大学菌草研究所的小广场,迎来了南非祖鲁王古德维尔。他一见面就热情洋溢地和林占熺拥抱:“我这次是专门来感谢中国朋友和兄弟的,自从你们送来菌草技术,南非就变了!”

在斐济,作为饲草,菌草的种植已推广至该国农业部下属畜牧研究站,畜牧企业与养殖户累计超过1000户,种植面积7000余亩,旱季牛羊死亡率大大降低……

对局外人而言,变化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光鲜亮丽。然而背后,却是林占熺倾注了一生的心血、付出的无以估量的辛劳,甚至面临付出生命的危险。作品讲述,林占熺长年在外奔波,忽视了身体的劳累与病痛。有一次在厦门国际机场,脚盘肿得站不起来,只得用轮椅推着登机。抵达巴布亚新几内亚之后,高原反应使得心脏病、高血压一起发作,心脏骤停了十几秒。所幸,经过抢救,他苏醒了过来。

作品在描写林占熺奉献精神的同时,也突出了他的境界。科技无国界,林占熺始终将菌草项目与国家形象联系在一起。他不是外交家,但却以菌草作为桥梁,维系了中国与多个国家的友谊。

作者着力描写了林占熺,也描写了他的团队。团队中每一位成员,都为菌草在世界各地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如果不是团队每一位成员的扶持、坚守和后续管理与指导,铺向世界的菌草就可能枯萎,就可能半途而废。作品写道:“这支队伍中,‘被派’最多、最长、最远的,是胞弟林占森。他作为林占熺的左膀右臂,参加菌草援外并长驻多个发展中国家,横跨两个世纪——从1998年到2021年、飞越世界三大洲——亚洲、大洋洲、非洲,从刚入不惑到年逾花甲——41岁到65岁。”林占熺的女儿林冬梅,也放弃了在新加坡打拼得来的优越条件,回国协助父亲。她说回国并非看到了什么“海归”的光明前景,只是觉得父亲太累太辛苦了,她要为父亲的菌草事业敬上一份孝心与爱心。果然,懂得英语的女儿回到身边,为父亲“周游列国”播种菌草增添了羽翼。作品书写了菌草绿意中的浓浓暖意。

综观全文,林占熺的人生与理想、艰难与辛劳、视野与胸怀,都得到了展现。这些,已经让它成了一部值得阅读的作品。

(作者:王炳根,系福建省作协原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