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人：吴疆（中文在线首席技术官（CTO））
□采访人：张馨宇（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或许，文学创作有一天也会被新的写作工具替代。10月13日，中文在线集团在北京首钢园发布了AI辅助创作大模型“中文逍遥大模型”，称其为全球首个万字创作大模型，内容产品的生产进入“人力+算力”模式。基于创作者的想法灵感，大幅提升创作者的效率，可实现一键生成万字，一张图写出一部小说，一次读懂100万字小说。中文逍遥会改变目前的文学创作生态吗？本报专访中文在线集团首席技术官（CTO）吴疆，请他谈一谈中文逍遥的布局与AI辅助创作的未来。
如何定义中文逍遥？
□中文逍遥在中文在线集团的价值和角色是什么？
■中文逍遥和中文在线集团的整体基因战略是一脉相承的。网络小说和电子图书出版是中文在线集团的重要业务。中文在线集团旗下拥有17K小说网、四月天小说网、奇想宇宙科幻站、谜想计划悬疑站等多个原创内容生产平台，累计数字内容资源超550万种，网络原创驻站作者450余万名，与600余家版权机构合作，签约知名作家、畅销书作者2000余位。
中文在线集团成立23年以来，业务发展一直考虑的问题之一就是如何提高数字内容生产效率。文学创作是一件慢活儿。一个网文作者如果想让他的作品持续受到关注，每天至少需要更新2个章节，4000～6000字。极少数作者可以实现每天创作1万字，但其中很多人也会为此付出健康代价。长此以往，无论对平台还是对作者来说，创作都是一件成本相对较高的事情。
从故事写作这件事本身来看，提高生产效率的一个关键点在于将一些相对套路化的内容用AI写作取代。比如一些不太重要的人物、场景，这些内容的写作需要文学表达上的专业性但并不需要创意性，中文逍遥的一个应用场景就在这里。核心意义在于我们如何让作家更好地发挥创造力，减少相对非创造力的劳动时间，让作者可以在短时间内更好更高质量地更新内容。
□据悉，中文逍遥大模型基于创作者的想法灵感，大幅提升了创作者的效率，可实现一键生成万字，一张图写出一部小说，一次读懂100万字小说。是否可以详细介绍一下？
■“一键生成万字”是中文逍遥的一个产品特点和使用场景，这个场景主要是针对非专业作者，或者说是写作爱好者。他们有一个故事创意，但是没有充足的时间和专业的文笔能将这个创意转化成完整的故事。这时，用户告诉中文逍遥一句话，模型可以生成一段1万~2万字的故事。在故事内容生成后，用户再作细节上的修改和调整，让其成为一部更好的作品。
中文逍遥可以让作者的创意扁平化，只需要一个点子或一张图片，中文逍遥就可以根据这一创意生成构思，继而再生成大纲，最后生成整体的故事。在整个生成过程中，用户可以随时调节大纲梗概或具体文字。
但事实上对于专业作者来说，他们往往不只是拥有一个创意，还构思出故事的人物设定、大纲、剧情发展。在这种场景下，中文逍遥要做的并不是为他们直接写好整个故事，因为机器按自己意图写出来的东西往往在细节上和作者真正想要表达的内容是不一样的，而是根据作者的意图和故事的上下文来辅助作者写出他们想要的内容。
□所以您认为真正的创作主体还是创意的生产者吗？
■对，大模型的优势在于数据库拥有了海量故事，这是人类作家做不到的。而人的优势在于能够创作出此前不存在的故事创意和构思，这是大模型不具备的。所以，中文逍遥的作用不是取代创意，而是辅助有创意的作者更省力地写出好内容。
AI创作与人类创作的伦理关系？
□AI创作的内容会在小说平台上显示出来吗？
■这涉及工具和作者之间的关系问题。中文逍遥的定位是提供工具，那么应用这个工具写出来的内容，作者是否去声明，目前还是由作者自主选择。这就好比用搜索引擎搜索出来的内容被加到文章中，有些人会注明引用，有些人不会，这是个体行为，与工具无关。中文逍遥可以类比成会创作的办公软件，我们目前只提供写作功能，是否声明和如何声明原创是使用者的行为。
□中文逍遥会改变文学创作生态吗？
■从工具的角度来看，凡是对生产效率有革命性提升的工具，肯定都会对生态产生一定影响，就像印刷术、PC电脑以及互联网的出现。长远来讲，AI辅助创作工具会逐步改变文字创作人群结构和文字消费人群。
我们可以通过在其他行业中的类似变革得到一些启发。比如文生图的场景应用，目前对于游戏公司、营销公司来说，除了一些非常高级的动画制作外，它确实已经取代了一些初级原画师的工作。而对文字创作来说，AI辅助创作工具随着生成故事质量的提高，未来也可能会取代一些能力一般的初级作者。
未来会发生什么并不好直接定义，但绝对的创造力永远都是稀缺的。对于任何一个文学平台来说，有能力、有独创性的作者都是“香饽饽”。同时因为这些头部作家凤毛麟角，AI辅助创作工具的出现是想让头部作品因为生产效率的提升而变得越来越多。
□您认为AI辅助创作目前还有哪些不足的地方吗？
■目前来看，故事创作对于现在的大语言模型来说还是比较难的问题。你可以让它去做SAT（美国高考），做中高考这些考验逻辑理解的题目，对它来说没有问题。但要生成真正精彩的长文，还有很多技术的难题需要攻克。
新领域要先发展后治理
□AI辅助创作大模型涉及的版权问题您是怎样理解的？
■AI版权对于法律行业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比如一个人写了提示词，他调整了几百遍，并且运用的都是自己创造的词，以此生产创作出的精品图片不能说没有创意和劳动，那这里的版权又该如何区分？也不能一概认定都是大模型的功劳。而且现在AI运用的门槛也在于提示语的设计上。
□中文逍遥作为工具，它未来会有怎样的商业模式？
■当整个生产环节中有一个环节或者几个环节应用了这一工具，并且这几个环节可能得到了30%的效率提升，这个时间及成本上的效率提升就是它转化出的商业价值。未来，随着大模型的不断升级，应用可以延伸到产出高质量的对话和剧本，为影视创作者提供创意灵感和创作辅助。
□能否谈谈您对中文逍遥的预期，还有AI辅助创作的未来？
■从中期来看，中文小说写作这件事情对于大模型是有特殊性的，因为中文特定的文化、特定的表达方式以及特定文化语境下的受众接受度。在这方面国外大模型做的并不好，我们希望中文逍遥未来的发展方向是生成符合中国人阅读习惯、表达习惯与审美的中文小说。
更长远的目标，是希望中文逍遥可以依靠海量的知识产生可以比肩头部作家创造的精彩故事。虽然不知道有多远，但我相信这是可预见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