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群体》
72岁的华裔美国作家西格丽德·努涅斯(Sigrid Nunez)日前出版了第九部长篇小说《脆弱的群体》(The Vulnerables)。
小说厚256页,11月7日由企鹅兰登书屋旗下的河源社出版,开篇第一句话引自弗吉尼娅·伍尔夫1937年的小说《岁月》:“那是一个不确定的春天。”
叙事者是一位65岁的老作家。2020年春天纽约封城时,她枯坐家中,下笔无神,集中不了注意力,索性走到无人的街上去,经过关门的商店和锁闭的游乐场。一位晚辈责备她不该在疫情期间冒险出门,因为她这把年纪属于“脆弱的群体”——和尚未列入濒危名录的热带鸟类、纪录片《我的章鱼老师》里的章鱼和濒于崩溃的大学生一样高危。“你开始关心所有的动物,即使是最小最小的动物,你懂得了这些动物的生命是多么脆弱,所有生命是多么脆弱。你开始思考你自己的脆弱,思考死亡,你自己的死亡。”
像努涅斯前作《朋友》(The Friend)里的大狗阿波罗一样,《脆弱的群体》里的老作家受人之托,搬去曼哈顿上东区的豪华公寓,和一只名叫尤里卡的金刚鹦鹉同住。
她乐于逗鸟的工作,也乐于把自己的公寓留给一位在纽约不堪重负的医院里做志愿者的外州退休肺科医生。但本来受托照顾鹦鹉、却半途出走的大学生回来了,老作家不得不与英俊性感的小伙子和善于交际的金刚鹦鹉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年龄。他们起初相互敌视,却逐渐演变成一种奇特而亲密的共生关系。
她说,他对你一向很好。你为什么不能对他也好呢?
我承认他的表现并不像我预想的那么坏,他总的来说还算,还算不错吧。可我还是想让他走。
这不是因为他做什么,我说。也不是公寓不够大,住不下我们两个。但有他在就是不一样。他也没办法,我知道,但他让里里外外都充满了睾酮。
维奥莱特大笑。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嘛,对不对? 她说。你看看你现在,就住在这个英俊死了、性感死了的年轻男人身边,他花枝招展地提醒着你,什么是你拥有不了的,什么是你已经失去的,生命中令人兴奋的那部分已离你远去,你再也讨不回来了,虽然这不是他的错,你还是怪罪他。
这很正常,维奥莱特说。每个人过了一定的年纪,都会进入哀悼青春的状态。但如果他不是这个样子,我想你也不会有这么重的怨结。
西格丽德·努涅斯1951年生于纽约,有华人祖母和巴拿马祖父,母亲是德国人。1995年,她出版小说处女作《上帝吹起一片羽毛》(A Feather on the Breath ofGod),结合个人身世,讲女儿眼中所见中巴混血的美国父亲与德国母亲邂逅于战后的德国,而后定居纽约。父亲寡言无欲,母亲思乡成疾,皆令女儿困惑,遂向文学与芭蕾中寻找自我成长的新途。
努涅斯曾与大知识分子苏珊·桑塔格(1933-2004)的独子戴维·里夫恋爱,一起住在桑家,不仅差一点成为她的儿媳,还大大地受了一番文学的教诲。2011年,她出版了《永为苏珊:回忆桑塔格》(Sempre Susan: A Memoir ofSu⁃san Sontag)一书,很受瞩目。
她的第七部小说《朋友》出版于2018年,随即获得了当年的美国全国图书奖。小说讲述了女主人公收留朋友兼情人死后遗下的忧郁大狗、重达82公斤的阿波罗的故事。
“动物常常唤醒人的怜悯之心,所以我认为我们多关注动物、尽可能多地与它们互动是大好事。”努涅斯告诉11月7日的美刊《名利场》,“有这么一句话:狗使人成为人。还有人(我记不清是谁了)说过:我之所以不至于成为一个彻底的厌世者,是因为看到了狗多么爱人类。当然不只是狗。很多不同的动物,包括那些除了吃人之外根本不想与人类打交道的野生动物,都能激发我们的善心。”
梁路璐汉译《上帝吹飘的羽毛》、阿垚汉译《永远的苏珊》和姚君伟汉译《我的朋友阿波罗》分别由上海文艺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和译林出版社出版于2015年、2012年和2020年。